汪国华

一  马公愚夜宿衢山岛

马公愚(1893—1969)，现代著名书法家和篆刻家。他本名范，初字公驭，后改公禺、公愚，晚号冷翁，永嘉城区(今温州鹿城区)百里坊人。马公愚与兄马孟容同为著名书画家，从小继承家学，工于诗文，善画能书，尤精书道。其书品、画品、人品，有口皆碑。 

1942年的某一天，马公愚从温州去上海。当时温州到上海的轮船因为潮汐、风浪的影响，在衢山停靠，顺便也带衢山旅客。那一天这膄客轮，在衢山小岙埠头靠岸避风，又遇上落潮搁浅，需要过夜。马公愚上岸，到了岛斗的公孚行,开好客房后，就缓步在岛斗街上，观看各家商店的招牌，对招牌上的字细细玩味。岛斗是大黄鱼之乡，很繁华，由东向西倾斜呈S形的乡镇小街，四五百米光景，两边都是商店。马公愚从北街埠头走到上街，看了一周，回到公孚行，问范老板，街上那些店家的招牌是谁写的，范老板回答，大多是乐声和写的，他是晚清的秀才。范老板虽是衢山人，在衢山开店，但是常常进出上海的生意人，，他听说过马公愚的大名，知道那是著名的书法家。于是他就急忙去告知当时的敬业小学校长袁子范。

袁子范1924年就担任了敬业小学的校长。范老板兴奋地告诉袁子范这一消息，袁子范就马上跟着范老板前去拜访，同时也叫人去告知当时衢山自卫队长王少冰。王少冰也是上海洋场跑过的人，懂得名人的效应，于是也赶去拜访。乐声和秀才接到信息也赶来。其他几位衢山名绅也先后赶到。聊谈之间，王少冰即决定宴请马公愚。乡人诚意，盛情难却，马公愚就赴宴就席。酒席将尽，他们请马公愚题字画留念。马公愚就概然应允，马公愚叫人从寓所取出他带的笔墨印章，写基辅题词。几位乡绅得到名人的题词，喜出望外。马公愚把他的地址告诉给了诸位，欢迎大家去做客。

第二天，轮船离开衢山岛， 乡绅前往码头为他送行。

衢山人在上海做生意的很多。而且衢山是大黄鱼之乡，衢山很多事情一直跟上海直接联系。衢山跟上海比较近，当时衢山很多店铺，如衡仁行、顺泰行、祥丰行、合兴行、德大等等，经营南北杂货等，各种货料，大都是从上海进的。因此，那天晚上碰到过的当时衢山的重要人士和几位有名的店家去上海时，常常带点海货去看望马公愚。马公愚平易近人，对来客总是热情接待接待。有时候也给他们一些书法作品和画作。他们回来就挂在堂屋里作为一种荣耀。衢山有点头面的人家里曾经都有马公愚的书画，题词折扇。可惜那些东西在历次运动中都被作为四旧毁掉了。

二、为衢山东嶽宫题匾

1998年10月，岱山县人民政府确立衢山桂花园东嶽宫为县文物保护单位。确实桂花东嶽宫历史久远，名气远播。据《岱山县志》所记，建于宋宣和年间（1122—1128年）。而据《定海厅志》所记，建于清嘉庆四年（1799年），重建于道光二十七年，同治四年增建庑廊等建筑，一直来为本地第一大宫。光绪年间又进行过修建，规模宏大，布局完整。1921年进行一次修理，由岛上德高望重的程觉隆负责，观音山洪福寺住持鲜果和尚督工完成。1943年春，衢山管制者王少冰发头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修缮扩建。。由洪因寺住持静智和尚督工。形成了建筑面积700平方米、占地1700平方米的规模。整个建筑群沿南北中心轴线，依次由照壁、洗心池、台门、前院、前大殿、万年台（戏台）、后院、东西厢房和后大殿组成。除了规模，当年东岳宫的建筑、绘画、堆塑都“精美绝伦”。使衢山第一大宫锦上添花。

这东嶽宫作为衢山首宫，是岛人祭祀、祈祷的主要场所，也是岛人的重要活动场所，旧时的迎神赛会、求雨聚会这里督查重要的会合场所。旧时地方性重大事情、总柱首召集各柱首在这宫内讨论，官府布告也在这宫中张贴。1927年。金维映、顾我等共产党人在这里居住并发动盐民运动。成为红色遗址。正如现在修建的东岳宫大殿正门 对联所写：枕鳌背护苍生乃诸岛名宫，面龙门佑黎民为合境主庙。

1943年10月，东岳宫修建主体工程快到尾声的时候，马公愚从上海去永嘉，轮船因风又在衢山岛留停。这次船是在龙门外停靠。王少冰知道后，就带了几个乡绅把他相迎上岸，给他安排了住宿，请他为东岳宫题名题额。按马公愚要求，王少冰就陪着他观看了尚未竣工的东岳宫。回到旅舍，王少冰请他题额。马公愚概然应允，只是此次马公愚是临时有事前往永嘉，所以没有带文房四宝、印章之类。王少冰即派人办来笔墨纸砚。马公愚就略作思考，欣然命笔，以他拿手的篆隶形体写下了竖立的“东嶽宫”三字。第二天王少冰又亲自送马公愚上船离衢。然后东岳宫就去外地请石雕艺匠用青石雕刻了阳文的竖立碑额，安装在东岳宫门楼之上，与其他青石雕刻融合一体，很是壮观大气。

东岳宫里面的其他联一些牌匾楹，是衢山的大秀才乐声和题写的，其中戏台的一副石刻楹联还在：“演成一部大文章二十一史，劝化十方诸弟子百千万人”只是断为两截。

后东岳宫后来因为建造桂花小学校被拆除大部。1992年民众自发集资进行修建。马公愚的题额又挂上了宫门门楼。

三、题写“敬业小学”不收润笔

1908年，对于被海禁荒野了四五百年的衢山岛是值得欣慰的，因为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衢山岛的皇坟基村的一个农民发掘出《大唐故程夫人墓誌銘並序》这一文物，并得到了有效的保护；一是正月，在毛顺利等商家支持下，乡绅李受龋在岛斗财神殿创办衢山第一所公立小学，取《礼记》中的“敬业乐群”的“敬业”为名，定“敬业小学堂”。这正显示了衢山民众重视文化，看重知识的心理特点。1912年改名为敬业小学，1918年末改为“区立敬业第一小学” ，后来又在衢山的各乡村办了多个分校。1929年被县政府定名为“定海县第十初级小学“。1924年敬业小学迁至冷水潭干天后宫。袁子范开始为校长。曾多次易名，后又定名为“敬业小学”。

1942年，在岱山县第一个留学生毛起的多次倡议下，敬业小学新校舍筹建机构成立，王少冰任董事长，在后老鼠山征地30亩建校舍。用3年多时间，建造了后、中、前“三进”教学用房，共47间，建造面积1400平米 ，学校于民国三十四年（1945），被定海县政府命名为“岛斗中心国民学校”。时有学生208名，教师12名，是当时定海地区规模最大的一所农村小学。

1938年至1939年担任过岛斗乡乡长的袁子范卸任后又回到敬业小学工作，并参与了、舍的建造管理。1942年在地基的北向首先建造第一进校舍，1943年建造第二进。在第二进建造完成，第三进开始建造时，王少冰跟袁子范商量决定请马公愚为学校正门的校名题额，于是他们就立即前往上海，去拜访马公愚。

马公愚热情地接待他们，听他们介绍学校建造情况和要求。马公愚没有客套推诿，爽朗应允，立即磨墨展纸，根据王少冰所说的尺寸，挥毫书写。很快横幅就写好了。“敬业小学”四字为隶书笔法，却有楷书形态。柔和而有风味，端庄而不死板。落款为“ 永嘉马公愚”， 并盖上印章两枚，上方一枚是 “公愚书画” 为阴文，下面一枚“冷翁”为阳文印章。

马公愚作品的润格价值很高。袁子范按当时时价多一倍的价格付给。马公愚坚决不收润笔。他说，办学校可是千秋万代的事，就算我马公愚的一点心意吧。袁子范再三交付都被马公愚坚决而委婉地推辞。马公愚的人品油然可见，

第三进就是最南面最后建造的那进房子，中间是敬业小学的正门。1943年后，学校正门门楼建造时，这花岗石牌就安装在校门上。1965年前后，这第三进成了大衢中学的学生宿舍。后敬业小学校园都给了大衢中学。1988年大衢中学进行校园改造建设时，那正门拆除时，校碑石条断为两截。拼接后在大衢中学的新建办公楼前，建成碑座安放校碑，成为一处历史景点，让人瞻仰回忆。后保存到岛斗大河上面的敬业路5号的岱山县衢山敬业曾址上。如今敬业小学新建，校门前的校牌，采用的就是马公愚题写的字形。

那块原始校碑，应搬迁到敬业小学的新校区加以保护，才是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