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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诗歌

《上海作家》2024年第4期“浙江舟山群岛诗群小辑 ”





《上海作家》2024年第4期“浙江舟山群岛诗群小辑 ”
 
 
 
 
           江南岛
 
 
            谷频
 
江南岛,蒲门港并不孤立的灯盏
逐尾的海鸥高举着它,整座村子
银子般闪着光,铁壳船的嘴唇
距离陆地的高度,正好带来
喧嚣中的静止,使海风从没有过心跳
树荫跟潮水亲吻的声音
改变着每一场风暴的速度
每次扬帆出航都变成了过去的宗教
这里很多房子陈旧如黑白电影
连早晨的光线都涂抹着炊烟
也许它的存在就是
大自然的隐匿,飘过海岬的岛屿
如同器皿,盛满遥远的食物和水
如今,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去呼唤它
游历的风景已找不到理想的住址
从海面突出来的那些石堆
更像是傍晚时分的蝴蝶花
潜伏在铁锚的残骸上
偷窥着人们把桥梁固定在滩涂的螺帽上
而光滑的鱼颤动黑色的睫毛
 

 

    渔村的清晨

 
         厉敏
 
 
渔村的清晨
像刚打开的蚌壳,明亮而性感
渔村一下子从黑暗中剥离出来
显出水淋淋的本色
晨曦与海水分离后也被染上了蓝色
清晨,蓝色的距离是空灵的
昨天,云留下的痕迹早被潮声抹去
趁渔网还没张开眼,海风自由地畅想
海湾里的渔船仍做着月光里的梦
 
一只海鸟停在桅尖,吆喝着鱼群的消息
而有人早在黎明前就守候着潮汛
沿着夜的斜坡,把网推向涨潮的集市
热闹的交易过后,潮水和夜色悄然退去
网中的鱼被渔网捆绑着拖上了黎明
 
沉寂一夜的海腥味又开始活跃起来
等到中午时分,它会像野草一样猛烈
 
 
    给哭泣的海
 
         李`越
 
说着说着你就哭了
要把我淹在泪水里
 
给你一枝花吧
一整座的橄榄林
 
野姑娘,野姑娘
你的哭和笑一样响亮
 
水手们在远方飞翔
六月的风还在挑逗
 
再给你盐的嘴唇
春天旋转的小木马
 
睡吧睡吧,抱着岛子
像抱一把蓝吉他

 

纤巧的浪花慢慢长到汹涌的年龄

 
 
             苗红年
 
 
礁石开出花朵
那群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第一次为自己的青春盘算着设防
她们莫名雀跃,莫名地在碰怀中抖露出初识的欢喜
 
哦,整个太平洋
只不过是她们深情中的抽象。
像二月的边缘
春色潜伏在色与形的外壳
而前来洗漱的海鸥
即将揭示这幕汹涌的意义
 
 
 
暮色时的海边
   
 
       姚碧波
 

亿万年的大海,还在激情奔涌
退潮后滩涂上的大片芦苇
在海风中摇曳,引诱更大的海风
   
暮色从大海的对面过来
滩涂空旷,海岸空旷
苍凉得像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不远处,一只苍鹭冲出芦苇丛
留下一声明亮的啼叫
淹没在大海的苍茫中
   
暮色已至,铺天盖地的
快得连海风都追赶不上
岛屿寂静,只有潮汐仍在欢娱
 
 
       岛上的家
 
 
             郑剑峰
 
此间风物,依旧是故园模样
时光倒流,木门轻叩,唤醒沉睡的故事
小院静谧,空气中飘荡着过往的尘烟
那些温暖而沧桑的细节
如同流沙,在指间缓缓滑落
 
纸上的流浪者,笔下生花
流浪的灵魂,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天空
旷野无垠,独立且强大
是流浪者最后的归宿
 
夕阳如血,海面铺满金色的光晖
剪影交错,依稀可见故人的容颜
世情惨淡又浓烈,却始终无法
抹去那份执着的追寻
 
你,倔强的鱼,在沙漠中游弋
寻找着相似的岛屿
也许,只有在这片流浪的土地上
才能真正找到内心的宁静与安详
 
秋天来临,虔诚已所剩无多
只能借用这最后的信仰
来点亮这个秋天
让那些尚存的故事
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绽放
 
 

      修船
 
      林明忠
 
焊花飞舞 ,像船上那些人
不断地丢下烟头来
陌生而结束
也是一种雨 ,带着锈迹的过去
寒冷降落在甲板以外
有人在对着螺旋桨尿尿
差点把它尿醒 ,钉子钉木头的声音飞出去老远
利用一块空地
从船上卸下来几千只蟹笼
我数不出有一只带着潮汛的温柔
我以为所有铁轨都是跑火车的
这里的铁轨错把我看成是一位孤独旅客
围墙破于船头的冒昧
用钢铁挤压水分流失
船底托在干燥的岸边仿佛被谁拖走
 
 
 
 
          秋天的海
 
                     
                   缪韬

 
在这时,所有温驯的词语跟我们背道而驰
我们的声音追不上它们的羽翼
秋天的雨,紧紧与汹涌的海水拥抱
连热恋的人也因此忘记相拥
风的叫声沉溺着我们的身心
我们看不到我们来的方向
那危机四伏的黑暗
抹杀了多少的绿意、微笑和阳光
 
我们的双脚死死地钉在船头
曾经驱散过乌云的吼声
终于再次从心底喷涌
我们的世界在亲人的梦境摇晃着停驻
被那些风无情羞辱的岛屿
最终将愤怒风化为坚硬的礁石
 
天空的路上,我们已拒绝来自远方的梦幻
我们不再认可黑夜的签名
我们认真阅读星星、灯塔
用双眼和心灵拥抱海平线上的霞光
是的,秋天的海使我们
继续改变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命
 
 
 
幻想在台风里撑起天
 
           白峰
 
硕大的虚空奔跑起来
巨浪推开扭曲的海岸线
岛屿臣服,膜拜,哀鸣
肉体把指甲抠出血痕
冷漠的弯刀以日月挥舞
美丽的太平洋以痛疗伤
 
时间虚脱了
鲜活的事物漫天飞舞
种子打翻在地,凌乱不堪
残存的门窗透出陈腐的腥味
苍茫海天上演一出孤独的皮影
 
我在背风的地方支撑着
此时,眼前是广阔的死寂
我相信了美丽只对虚幻展示
那个与生俱来的幽灵
仅适合在水下游荡
 
但闭上双眼,我依然坚信
有一天,天空会充斥湛蓝的暴力
那时,漂流瓶会从四面八方赶来
而海面,会悬挂起万顷良田
 
 
 
 
海岸线徒步
  
         缪佳祎
 
 
 
当南部渔村古道与“最美海岸线”相融
催生踏歌而行的游侠之气
海岬、沙滩、大海,各领风骚
让人感觉此刻的逍遥游,真是件美事
 
岸礁与枝蔓亘古对视,听见枯叶沙沙
一边是林木洒下的阴影,深浅不一
一边是虾峙门国际航道,船行海上
 
从茅山到磨盘,不离不弃
羊肠小道上,一支徒步队伍
惊醒荒草、老树与废墟的沉寂
曾经喧闹的渔村,记录了时间的苍凉
万物此消彼长,是注定的轮回
 
想尝尝仙人掌结出的野果,不小心
留下一根软刺,直扎心里
命运的疼痛,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但我愿意忍痛接受,季节馈赠的信仰


我们把海水举起

 
              梅森
 
翻过堤坝,就是那片浊黄,摇跃翻动
记不住的,只剩唏嘘
不说量词困住情绪的波澜
如果一片水域呈现出氤氲之色
内心的巢穴会丰满
羽毛也便不再是轻盈之物
不在忧心泥土挽着裤管的样子
母亲用一生将我从祁连托举
许多事物落在低矮处,就有了阴暗的部分
谎言,脾气,南山的雪
昏黄临近,海面的十字路,停下
一张夕光映照的脸
我们拘在手中的海水
难免有一道欲念的亮痕
当然,几处命运,几处挣扎
鱼汛的消息不胫而走
我们会被潮水和泥土同时淹没,如一棵野草
自卑和孤傲间比树更容易低头
如果哪一个早晨,水手没有擦干他的鞋子
那么,让躯体布满尘埃,羞于自见

 

    都是大海
 
        李慧英
 
我们耻于说怀念。失忆的风早已
吹熟了母亲的麦田,那些遍野的金黄
从一个山坡滚向另一个山坡
 
耻于说收获的日子
我们日复一日重复在时间的血管
那些倒灌的液体
流淌在身体里的诸多疑问
总会打开新的一天
 
母亲,又快进入六月
那个神秘的六月,丰满的六月
有着新一轮宿命的六月
它黑漆漆的双眼,捎带伤感的眼神
那些翻涌着波澜和光明的洞口,都是大海
它就在我的身边,母亲
它从不数自己体内的碎片,母亲
 
 
 
             岛屿
 
 
               王幼海
 
与夜晚的星群相比,岛似乎有一张绝望的脸
仿佛是被海水舀成了一副一筹莫展的容颜
又仿佛一具搁浅已久的鲸鱼
屋瓦与灌木丛不知去向,码头与船只混为一体
唯有灯塔显露了它的气息
 
那么,是谁支撑又延续了陆地
是谁让海洋不再汹涌如初。这个深浅不一的渔夫
仍在沉睡中借以星空滚动着大海中的梦魇
仍以深入大海的无形之手,压卷着波浪
瞧,是它以落难之势架空着无边的天际
抬起星群,如一艘怀揣旧梦又无所畏惧的行船
 
而我并不认为它会在星夜中彻底迷失
黑夜是黎明的前世,是昨日劳作的一场盛大埋伏
它一定是汪洋与星空的依附之物
是人群拓展故乡的前沿之所
倾斜的尘世里,一首永不吹皱的古老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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