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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散文

“阅读让岱山更美好”征文选(二)

若晓今生多风雨,可愿执书伴此生
——阅读与成长的力量
 
刘小红
 
海岛的夜,静谧深邃,仿若一幅被夜色晕染的水墨画。夜幕低垂,万物在寂静中悄然沉睡,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疾驰声,如流星划过夜空,短暂地划破这份安宁。屋内,温暖的台灯散发着柔和光晕,为整个房间披上一层暖煦的薄纱。不经意间,我的目光再次被床头柜上那本《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所吸引,它宛如一位相识已久却又沉默寡言的老友,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等待着我再次翻开,探寻其中的奥秘。
 初至海岛,地域的差异与生活习惯的天壤之别,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将我困在其中,内心满是迷茫与无措,孤独感如潮水般蔓延。闲暇之时,我常常踏入当地的图书馆,渴望在书的世界里寻得慰藉。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缓缓徘徊,指尖轻轻滑过一本本排列整齐的书籍,突然,《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跃入眼帘。或许是书名中蕴含的对自由与远方的向往,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穿透我落寞的心境;又或许是封面上那独特而神秘的画面,与我内心深处冲破当下困境的渴望不谋而合。几乎是出于本能,我将它借回了家。
 回到住处后,我匆匆翻阅了几页。然而,彼时忙碌繁杂的工作和略显浮躁的生活节奏,让我难以静下心来深入品味书中的世界,它便被搁置在一旁,如同被我暂时遗忘在角落的救赎。
 直到初春的一个夜晚,工作的疲惫与生活的喧嚣渐渐远去,我终于拥有了闲暇的时光和宁静的心境,重新翻开这本书。当真正沉浸其中,我才惊觉,它远不止是一部简单的励志故事,而是美国作家、历史学家塔拉·韦斯特弗的自传体小说。塔拉于1986年出生在贫穷且蒙昧的大山深处,她的父亲是一名患有双向情感障碍症却又无比虔诚的摩门教徒。她的童年与青春岁月,被垃圾场中堆积如山的废铜烂铁和机器切割废品时发出的刺耳轰鸣声所充斥,生活深陷于泥泞与沼泽之中,恐惧与绝望如影随形。在父亲的观念里,疾病与苦难皆是上帝的考验,政府和学校则是充满阴谋的存在,大山之外仿佛危机四伏。他们的生活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孩子生病也不许看医生。塔拉曾不小心从吊车上跌落,血流不止,却只能在家中进行简单的处理;母亲遭遇车祸头部遭受重创,父亲依旧固执地坚持“命是由上帝决定的”,坚决拒绝就医。父亲的专制、哥哥肖恩的暴力,与热爱书本、怀揣梦想的塔拉形成鲜明对比,复杂的家庭关系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塔拉的生活。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文字,却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击着读者的心灵。
 然而,正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塔拉凭借着对知识的强烈渴望和自我意识的觉醒,勇敢地迈出了冲破大山束缚的第一步。她的故事让我不禁想起那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即便身处黑暗的深渊,阅读与教育也能成为斩断黑暗的利刃。从最初的迫切逃离,到最终勇敢地直面曾经的生活,并与之和解,塔拉的经历让我深刻地看到了阅读与教育所蕴含的强大力量。她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让我明白,无论困境多么艰难棘手,阅读与教育始终是我们冲破黑暗、走向光明的有力武器。
 塔拉的经历,也让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初到仙岛的那段日子。那时的我,就如同塔拉初入大学时那般,满心都是迷茫与无措。地域和生活习惯的差异,让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不可避免地面临着陌生、不解、抵触甚至是偏见。面对周围人们热火朝天的讨论,我只能默默地坐在角落,真切地体会到因地域、生活习惯、语言表达和民风民俗差异所带来的融入困境。
 就像当初为了融入这片土地而努力的我一样,我开始踏遍每一个城市书屋和图书馆,一头扎进图书与文字的浩瀚海洋。阅读,逐渐成为我茶余饭后生活的主旋律。读《大海喂养着我们》,我深深领略到海岛人对大海那份源自心底的敬畏;读《追赶太阳的人》,我真切感受到制盐人的艰辛与坚守;读本地诗人的作品,我又被他们对家乡深深的眷恋与热爱所打动。随着眼界的不断开阔和知识储备的日益丰富,我渐渐能够与左邻右舍畅快地聊天,与同事外出游玩时,我们还能互相担当向导,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多。
 在工作中,阅读同样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帮助。通过广泛阅读不同体裁、风格各异的书籍,并将所学巧妙地融入文案创作之中,我能够更加精准地组织语言、清晰地表达观点,工作效率得到了大幅提高,也因此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和同事的赞赏。
 阅读还成为我与他人建立深厚友谊的桥梁。在社区举办的读书分享会上,我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围坐在一起,热烈地探讨书中的情节与人物,毫无保留地分享彼此的感悟。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仅收获了丰富的知识,还收获了弥足珍贵的友谊。当与志同道合的老师、文友赤诚相见,敞开心扉交流读书心得时,彼此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氛围也变得愈发融洽。
 在东海之滨的这座仙岛之上,阅读早已悄然化作生活的底色,渗透进日常的每一处角落。图书馆里,特色阅读活动接连不断,工作人员会根据不同人群的年龄特点与兴趣偏好,精心推荐各类书籍。新书分享会更是成为我们汲取知识养分的宝贵契机,每一次分享都让我们对阅读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和热爱。生活,也渐渐被浓厚的阅读氛围所紧紧包裹。
 回望来时的道路,我逐渐发现,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对于阅读、对于每一个故事、每一首诗词的理解都会有所不同。小时候,钟情于风花雪月的浪漫;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叛逆,渴望逃离现状;而当真正走过半生,似乎更能体会苏东坡和陆游的心境,懂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于是渐渐学会与生活和解,领悟“我心光明”的那份释然,在慈悲中学会坚强,在寂寞中学会宽容。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鲜花与荆棘,即便含泪也要奋力奔跑,去认识、接受并逐渐超越自我。
塔拉的故事让我深切地领悟到,无论道路多么艰难险阻,阅读与教育始终是我们冲破黑暗的有力武器。这种力量,不仅在书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更在现实生活中持续散发着光和热,为我们照亮前行的道路。正如朱熹所言:“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愿我们都能紧紧握住阅读这把钥匙,在迷茫时找到前行的方向,于困惑中发现希望的曙光,在广阔无垠的天地间,如飞鸟般自由自在地翱翔,向着梦想奋力高飞,追逐那熠熠生辉的理想之光。

重温鲁迅

□岸岛
 
鲁迅先生离开这个世界将近90个年头了。90年来,由于中小学课本的普及教育,鲁迅声名远播,深入人心。尽管90年代末曾经出现过一些思想激进的年轻学者对现代文学某些作家的“反思”,使鲁迅一度受到挑战,但很快便淹没在鸿儒巨擘的口诛笔伐中。这么多年来,总体来说,“鲁迅热”虽有所降温,但依然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这里的鲁迅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人们纪念他、寻找他,是由于鲁迅的思想并没有过时,鲁迅所批判的旧时代现象,如今仍能看到它们的影子,鲁迅思想的深刻性和前瞻性是超越时代的。
我们都是读着鲁迅的作品长大的。“百草园”、少年闰土、故乡的社戏……永远留在我们美好的记忆中;而“阿Q”“祥林嫂”“夏瑜”等人物形象,让我们对国民的劣根性、对封建制度的罪恶、对中国传统文化等都有了一定的认识和反思。令人遗憾的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并未真正领会鲁迅的批判性思维,在教学中从来不敢对鲁迅的作品产生过任何疑问,总是把鲁迅说过的、或书上“钦定”的分析奉为圭臬,照搬照抄,不假思索地“喂”给学生。
好在我们已渐渐认识到了这一点。对待鲁迅,我们现在依然爱戴,依然崇敬。但是,我们已不再把鲁迅看作“神”,供奉起来,顶礼膜拜;而是把他还原为一个也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一个有着自己的思想和个性的复杂人。我们现在对鲁迅的热爱,觉得鲁迅是个正直的人,一个有着深邃目光的人,而且从他喜怒中我们感受到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鲁迅一生的发展变化有着明显的时代特征,在早期的文学创作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位爱国者的形象,他希望通过自己的文学启蒙,改变国人的心灵;在后期的杂文创作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位斗士的形象,他始终愿意站在弱小的势力一边,向黑暗的不公平的社会猛烈开火。他的锋利的谩骂,让我们看到嫉恶如仇、反抗压迫的鲁迅精神,也看到鲁迅的激进和内心的忧虑。
鲁迅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当然有时也免不了固执和偏见。鲁迅的特立独行反映了他比一般人有着更清醒的头脑与冷静的思考。以前人们总在他身上贴上无产阶级革命者的标签,其实鲁迅并不承认自己是哪一阵营的人,他仅仅是从独立的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立场,倾向于共产党领导的激进的反抗者营垒而已。他不会盲目地投身于某一组织或阵营,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摆布,这就是鲁迅的独特之处。他是一位冷静的社会观察者和批判者,谁也不能诱使他投降。在上海,当时左联的领导者曾经要求鲁迅用真名公开对国民党政府进行批判,但鲁迅拒绝了。他的理由是,那样做,惹恼了国民党,反而使自己在上海无法立足,这样不利于继续斗争。这种思考是冷静的、有远见的。
有人曾经问过毛泽东,假如鲁迅活到现在,会怎样呢。毛泽东回答得很干脆,鲁迅肯定会受到批判。可见,毛泽东对鲁迅是有透彻了解的。批判者的眼光、宁折不弯的个性、深刻的思想,使他让所有的统治者都难以驾御。当历史将当局者的身份戏剧性地进行了互换,而鲁迅依然故我站在先知的立场上,坚持对社会弊端、对人性中的丑恶、对国人的劣根性、对那些浅薄的得势者进行批判和抨击,对弱势群体,对求进步的思想激进的青年,对敢于反抗邪恶势力的草根英雄予以同情和支持,那么鲁迅的悲惨的命运和悲壮的结局,是可以预料的。
90年过去了,现在鲁迅离我们渐行渐远;可他的思想和人格却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对伟人敬畏心理的淡化,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人性化的鲁迅、文学的鲁迅、个性鲜明的鲁迅赢得了人们的喜爱。我想,鲁迅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懂得生活、也需要温情的人,存在一些缺点,出现一些失误,这是极为正常的;正因为鲁迅不是完人,鲁迅才显得可敬,可爱,可亲,才显出他的伟大和真实。
尽管现在不时地有人对鲁迅提出一些批评或质疑,我认为,只要不是污蔑人格,不是造谣中伤,无中生有,应该允许争论,允许表达不同意见,只有这样,才更有利于鲁迅形象和心灵的丰满和多彩。我想,不管怎样,鲁迅应该代表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一种勇于探索真理、要求社会变革和人性改造的良知,代表了一种独立思考和自由精神的思想丰碑。
 
书海拾贝,心灵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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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静
 
周六下午,我和女儿从图书馆出来,她抱着两本《大中华寻宝记》蹦蹦跳跳走在前头。我怀里抱着刚借的《敦煌艺术大辞典》,听见她突然转身问:“妈妈,你每个周末都来图书馆,在书架间走来走去,楼上楼下地逛,怎么总逛不够呢?”
我笑着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马尾辫,“就像你追动画新番时眼睛发亮,这些书就是妈妈的精神充电站呀。”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恍惚间又看见二十多年前那个扎着马尾辫,在小镇租书摊前挪不动脚的小姑娘。
一、租书摊里的少女时光
2003年我读初中时,镇上没有图书馆,唯一的文化绿洲是街角的租书摊。铁皮棚子底下支着三排木头书架,玻璃柜台里整整齐齐码着包了牛皮纸的书。老板娘张姨总穿着碎花围裙坐在藤椅上,老式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放着黄梅戏。
记得第一次读到《茶花女》,我蹲在漏雨的棚子底下,把书包垫在膝盖上。玛格丽特咳血的手帕仿佛就落在我脚边,巴黎的细雨混着脸上的泪水,把书页浸得皱巴巴的。张姨递来块蓝格子手帕:“小丫头看书倒像在演电影。”
那天我磨蹭到天黑,母亲举着手电筒找来时,我正为阿尔芒最后的忏悔哭得打嗝。
后来每到周末,母亲就会骑着二八自行车送我去书摊。车筐里装着用毛巾裹紧的搪瓷缸,里面装着够吃两顿的葱花烙饼。有次我迷上了《苏菲的世界》,硬是省下半个月早餐钱,张姨却把新到的精装本悄悄塞给我:“给你留着呢,别让那些毛小子翻坏了。”
那天突降暴雨,我脱下校服裹着书跑回家,成了只落汤鸡,却把书护得严严实实。
二、墨香浸润的烟火日常
结婚那年装修新房,我和先生跑遍家具城选书架。他指着设计图跟木匠比划:“这边要留三十公分放我的工具书,那边给她的小说腾位置。”
搬家的那天,师傅看着满车书籍直咂舌:“别人家运家电,你们这运的是座图书馆。”
如今每周日是我们的家庭读书日。客厅地毯上总散落着各色书册:女儿粉嫩的《窗边的小豆豆》压着先生厚重的《时间简史》,我的读书笔记里夹着他上次推荐的《命运乐章》书签。
上个月,我们为《长安的荔枝》争得面红耳赤,女儿举着水果叉当裁判:“爸爸说历史小说要严谨,妈妈说人物鲜活才动人,我宣布 —— 下次读《平凡的世界》再战!”
前些天搬家整理藏书,发现每本书都藏着时光印记。那本《圆舞》扉页上,还留着初到天津时写的 “2014.3.12 购于滨江道书店”;成套的《鲁迅全集》里,夹着我当年省吃俭用攒钱买书的收据。
三、字里行间觅得心安
去年深秋某个赶稿的夜晚,我在书房里写到凌晨三点。看着第五稿又被退回,我突然就趴在键盘上哭出声。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书柜,在暖黄灯光下翻开《不被大风吹倒》,莫言写他儿时放牛遇暴雨的段落,竟让我破涕为笑。
这些年在书页间养成的习惯,像串起岁月的珍珠。床头永远放着便签本,读到《月亮与六便士》里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我立刻抄下来贴在梳妆镜上;电子笔记里存着近万条摘录,从《追风筝的人》里 “为你,千千万万遍” 的感动,到《人类简史》中 “小麦驯化人类” 的震撼,每条标注都是灵魂的震颤。
重读《简・爱》的那个雨夜,女儿正在玩敲小鼓。当罗切斯特说 “我灵魂的知己终于来了”,鼓声突然飘入我耳中。我突然明白,所谓读书的 “缘分”,不过是某个瞬间,书里的文字与心跳产生了共振。
四、书香袅袅代代传
春节带女儿回老家,特意去找当年的租书摊。旧址上开着连锁便利店,张姨早随儿子搬去长春。视频接通那刻,她眯着眼睛辨认半天,突然拍腿喊道:“是那个用校服包书的小丫头!” 镜头晃动间,我看见她背后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码着当年包着牛皮纸的旧书。
上周在图书馆遇见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她在《三体》书架前犹豫不决。我学着张姨当年的样子,从还书车里抽出《球状闪电》:“试试这个?开头就是量子玫瑰哦。” 看着她蹦跳着跑向阅读区的背影,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某个午后,张姨把《德伯家的苔丝》递给我时,围裙上沾着的韭菜盒子油渍。
夜幕降临之际,女儿晃着我的手:“妈妈快看!”
岱山图书馆的玻璃幕墙正在晚霞中流光溢彩,每一扇透亮的窗户都像正在翻动的书页。我知道,那些在字里行间漫游的时光,那些与家人共读的温暖,那些跨越时空的书缘,正在续写新的篇章。



                                                与故乡的距离——读乔叶的《宝水》

                                                                          梅森
 
 
先从一株植物说起,茵陈,经冬不死,春时因陈根而生。房梁上晾晒的茵陈在寒风中瑟瑟,干枯之后的香味却依然浓烈,根茎连带着枝叶一并放入滚水中,茶汤,有着清利湿热,利胆退黄的功效。
认识一株草,总是从另一株杂草开始,我的母亲在这方面对我影响颇深,每逢春时种地,几乎将我一股脑的好奇如数告知,在我将一棵麦子当成燕麦时,她便说道,你得看花,结一串随风而动的铃铛便是燕麦,小麦是集结麦芒,一壳一麦。于是记下来,后面认识的就更多啦,例如:车前草、牛筋草、苦苣、龙葵和苍耳子,但是田埂上最数蒲公英长得欢,又可以玩,采集一把就能对着天空吹。
对于故乡的认识和羁绊从来都是从这样的细碎中展开,记忆就是这样感性,一旦在节点画上记号,你便难忘,至于在某天想起时,如泄洪之水,带着势大力沉的感觉奔涌而来。
读乔叶的《宝水》大概就是如今这个时令,春分刚过,气温比先前多雨的日子有所回暖,只是季风阵阵,虽是江南,依然着装厚实,推窗而望,山脚下几处油菜花田长势极好。书中大部分场景和对话再普通不过,一直到中段才开始托陈出故事来,是的,起初我一直认为将这种农村碎事加上一个带有故事的女主依次铺开的小说实在是太平淡了,当我们的眼睛习惯了那些博人眼球的小说开端,《宝水》好像一片空白,站在一个虚茫的梦中,往哪里踩一脚都是软的,唯独看不到称之为陆地着脚的部分,但就是随着这种感觉,你好像知道了要跟一位伟大的作者进入到茂盛的精神世界了,好像没有很多华丽的陈词和技巧,事情或者心态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就是事情原本的样子进行,各种各样的植物和那些各怀心思的人物,撒泼打滚,嬉笑怒骂,好的坏的,不管怎样全都镶嵌,是宝水物圈的一环,所以不能凭着好恶就要终止其中的一环,嵌在其中,任凭事物推动着故事发展。在后段,人在事物中成长,有了一些经心的历练眼窝中那湾浅水就不会随意溢出了,与内心和解,所以,当一个人离开故乡,再回来时,说是亏欠自己,那内心的部分已经和解,那么远的地方,算上煎熬和苦楚,一方小小的宝水足够治愈。
很多年后的如今,每每夜晚总在辗转反侧的时,我便闭上眼睛,重走乡道,那种感觉就是开篇类似,不能定义其中的方向,你得随着心最熟悉的部分,于是我就梦到很多事物,很多东西如此清晰,让你知道了哪棵树上有一道伤疤,变轻的身体可以跟着麻雀一起起飞,唯独没有时钟,你都感受到水的冰凉火的灼烧,就是让深陷其中,这其中的一些事物似乎贯穿着平生,对土地有着足够青睐,要这样想象,冬天灌满水的田野加上冰雪的覆盖,一直到春天苏醒,机器翻出湿润的土壤你带着种子就站在棕黄的田野里,不是种子在等待,而是我们,把自己放进去,掩上泥土,让阳光晒在头顶冲破土壤。事情就是这样,暂且抛开辛苦,静心的满足在那一刻正在发生,劳动也并不只为了获取利益,而是释放。
我们正在写我们正在发生的事情,当然我们对过去的也仍然于怀,这好像并不冲突,满足于当下和对过去的怀念都是自身心理动态。文学对于我,故乡对于我,相互刺激和发酵,生活注定让两者产生羁绊,总在闪念或者梦中,将细小的虫子捉紧放进水缸,扑救产生的水纹划出涟漪,这些颤动会在熟悉的感觉里复现,比如,站在同一个地点,别人在阐述,突然间惊醒,好像过去的自己就是此时的别人。
正如年前的回家,很多的事情就如《宝水》中那般琐碎且正在发生,父辈们仍在坚持着许多古老的传统,尽管电视机上讲着时下各种创新理念,但一想起将这些东西放在他们身上就是一种伤害呢?五十多岁的叔叔在十米多高的木凳上舞狮,一种下意识的担心油然而生,很多年前,我见识过那种技法,他们在人力搭建的木凳上辗转腾挪,狮头狮尾遥相呼应,好像全凭一种感觉在移动,如今当我仰起头,仍然是那个角度,他们却变得小心翼翼,轰鸣的锣鼓声中,那舞动的分明就是人的瘸态,狮子不过是美好的愿景罢了,从叔叔沁满汗水的额头上,很多如此怀念的东西正在悄悄消亡。
瑟瑟的茵陈被母亲从房梁上取下,一截干枯的躯体被投进滚烫的热水中,这一套动作被我尽收眼前。那天晚上,到大伯家喝了年酒,有点醉酒,还算清醒,一直等到回家时,母亲在那里一直念叨着,喝多了,喝多了,不过睡眠质量很好,一直到睡到母亲做好早饭喊我时,外面开始落起了小雪,吃完饭,我跟母亲说出去一趟,实则就是走走乡间土路,站在雪白中,望不到最远方,连白杨树梢都是失去轮廓的,只有一道虚影,许久不见的麻雀仍然喜欢待在枣树上挤成一团,雪越来越密集,落得越来越快,像串着线的雪花一波一波眼前晃动……这感觉真奇妙,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只有我,只有脚步和呼吸,这不是梦,视线模糊,母亲打来一通电话,告知下雪问我在哪里,尽快回家。走到村口时,阿林爷吸着香烟在门口望着雪也望着我,小鬼回来了阿,我说回来了,一件老式的外套披在肩上,瓜皮帽挽着系绳,我说都好着吧,“都好着,就是没啥人了。”我内心一沉,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想到书中那句,“人在人里,水在水里,活这一辈子,哪能只顾自己”。阿林爷怕是想不明白了,要离开了,再把脚放进来,才会伤心,才会想问题。
我从西北的荒漠走向大海边缘,这个过程其实挺漫长的,那是由来已久的执念,便是看看大海。任何要做的事情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当然就包括离开故乡。
 


                  风一更,雨一更,枕上诗书好入眠
                              王幼娜
 
窗外风雨如骤,窗内灯影朦胧。
一室静谧。兰的悠香,伴着书页古旧的气息在夜中晕染开来。斜躺在沙发上,我的手中依旧捧着那本厚厚的《唐宋词鉴赏辞典》。三十年了,在夜的一隅,多少次与你促膝相谈,多少次枕着你入梦。朱颜辞镜花辞树,岁月在指尖悄悄溜走,而你早已成了旧时光中的一位故人。
泛黄的书页,随处可见的圈圈划划,仿佛在诉说着你的前世今生。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读你千遍也不厌;因为爱你,所以才会一年年地走进你的内心世界。三十年的光阴,或风轻云淡,或大雨滂沱;或春风得意,或跌入低谷,不变的是常常枕着你入梦。见或不见,你已在我心里,柔柔地生根,寂静地欢喜。打开你,深情地望,浅浅地笑,一切静在不言中。
犹记当年初相见,你静静地卧在一个破旧的箱子里。见你时我眼前突然一亮,你一袭天青色的外衣,精致地绣着黑白相间的花边。“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我轻轻地抚摸你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拂去你尘世的沧桑,当看到价格时,我的眼睛顿时黯然失色了。外乡人告诉我你只是盗版书而已,要不了那么多钱。那一刻,我轻轻揣你入怀,虽然你师出无门,但你自有你的光彩。那天,我看到了太阳明晃晃地在头顶闪耀。在偏僻的小岛上,在山野的清风中,在崎岖的山路上,我捧着你一路小跑回寝室。从此,枕着波涛入睡的日子里浸润了你的书香。
偏僻的小岛,没有菜场,没有商店,没有一辆车的影子,有的只是一条条窄窄的小路,还有在山路上风里来雨里去的脚印。夜被拉得很长很长,老鼠的吱吱声,狗的狂吠声,风的呜呜声,还有海浪的哗哗声常常不绝于耳。世界是如此安静,又是如此孤寂。多少个夜晚,有了你的身影,日子才不觉得浅薄。拥你入怀,在夜的深处,一点点触摸历史的脚步,走进诗人词人们起起落落的人生。那一段时光,成为我最充实最美好的时光。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小岛,虽然工作上了忙了许多,但还是常常在深夜里与你相拥。尤其是在有风有雨的夜里,在你的怀里我才能让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让心灵一次又一次获得重生。一年又一年,时光渐老,岁月渐长,皱纹悄然爬上眼角,华发在额头萌发,读的书一茬又一茬,而你却依然是常伴左右的。
揽拥明月与清风,枕边诗书常相伴。三餐四季,春华秋实,读你千遍万遍都不厌。读着读着,我读懂了世事的无常,读懂了人间的悲欢离合,读懂了一个个可敬可爱的灵魂,读懂了一页页沧桑的历史。三十年的光阴,我把这本1220页的书一次次读薄又读厚,读厚又读薄。当我身处没有一辆车的偏僻小岛时,我会想到“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当我在工作中失意时,我会想起“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时我就会想起“长记欲别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而当春风轻抚额角时,我会想到“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当满树的海棠花在风雨中憔悴时,我不由地会吟起“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些年的陪伴,你身上的点点滴滴,早已在我心底渐渐地生根、长叶、开花。它们早已融进了我的骨血,成为我精神气质的一部分。
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平凡之人平凡过,有幸能让诗书滋养自己的人生,有幸能让自己的心灵在一次次洗礼中丰腴起来。我相信读书和不读书的人是不一样的:我想我们的坚持是为了就算最终跌入繁琐,洗尽铅华,同样的工作却有不一样的心境;同样的家庭却有不一样的情怀;同样的后代却有不一样的素养;读书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修行。
此生无多余,闲来读旧书。人生之幸,就是能静静地读自己喜欢的书。燃一窗灯火,手捧书卷,在夜的一隅,即使人生风雨如骤,便也能坦然处之。枕着诗书入梦,梦里必是春暖花开!
                           
   秋雨先生的背影
                                                余峰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回眸过往,三十余载光阴,如雾如烟,随风散去。文学如一滴迷人的颜料,浸入本无涟漪的一池清水,自此,生命便有了色彩,铺满踏足的每一寸岁月。纵览自己的阅读史,拨开粗枝细叶,趁着天光正好,一路寻觅,不禁慨叹:一个好作家,一个契合灵魂的好作家,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文学爱好者而言,将是一生的馈赠。
对于许多人而言,这个人是鲁迅;对于另外的许多人而言,这个人是汪曾祺。而我说的,是余秋雨。一切,都缘起于书橱中那本泛黄的《文化苦旅》。当时懵懂年少的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和我有着相同姓氏的作家。翻开这本并不算厚的散文集,心底里泛起一个声音:读下去,不停地读下去。这样的文字,似乎不曾得见,说它是散文吧,读起来却并不轻松,浸泡在绵长厚重的历史中,颇有些磨脑子,信手拈来的典故,娓娓道来的史籍,总是将我本就不多的文化储备逼到墙角,无路可退;说它是史料的堆砌吧,偏偏就让人读得有滋有味,欲罢不能,好像是在苦淡的石斛汤中掺入了蜜,补气益神的同时,还兼顾了口感。老成的文笔踏着轻松的韵脚,如一条润化万物的清溪,在最难拐弯的涧石,灵动自在地转身。于是,艰涩之处显生意,难言尽头露真情。后来,我才得知,这种文体,乃是秋雨先生自创的“文化大散文”。
然后,就又读到了《山居笔记》。相比前作,此书文风未改,文味却略有不同,翻阅此书,只觉清风拂面,柳浪闻莺,如漫步于葱郁的林间,有可口的春笋,有新鲜的菌菇,还有满眼绿意的竹海。或许是考虑到《文化苦旅》对于一部分读者来说,阅读门槛依然不算低,于是在《山居笔记》中,叙述笔调变得愈加轻快了,又巧妙地回避了一些不易言说的历史难题,还配了不少直观明朗的插图。这种转变,使我第一次看到,一个负责任的作家,会尽己所能,努力在坚持本心与顾及读者感受之间,寻求一种毫无机心的变通。然后,我又读了《出走十五年》和《千年一叹》,这两本算是大部头了,很厚,花了我不少时日拜读。我已经记不清我是如何读完这两本书的,只记得秋雨先生走了太多太多的路,考察了太多太多的遗迹,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嗟叹,度过了太多太多唯有钢笔与稿纸相伴的不眠之夜。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也许是落寞的神情,也许是一声长叹,只望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愈来愈宽的地平线之间。
今日,我又读到了《吾家小史》。在这本小书中,秋雨先生对于余氏的源流,进行了详细的考证。他认为,余氏一族很有可能并不是秦代的“由余”氏衍生而来,而是古代羌人汉化而来,本来并不姓余,也不是汉人。羌人最早生活在青藏高原,后来其中几支向东迁徙,逐渐演化为西夏国的党项族,有一脉继续东迁,进入汉地,改姓为“余”。古代羌人一路迁徙,跋山涉水,若一个余姓之人心向远方,不惧长途旅行,便极有可能为羌人之后。对此,我深表认同。因为这并不奇怪,秋雨先生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他是迄今全球唯一完成现场文化探索的人文学者,且不论其卓越的文学成就,单说这一副好脚力,就远非常人能比了。
因一本好书,得遇一个好作家;因一个好作家,播撒下一颗文学的种子;因着这颗种子,就此提笔,一路走来,磕磕绊绊,行路至今,直至走出一条理想的坦途。
 



外婆图书馆
 
周胤铮
 
 
外婆没有读过书,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家里唯一带字的东西,就是挂在墙上的万年历。然而,目不识丁的外婆,却给我的童年带来了一座“小小图书馆”。
打记事起,我就是个爱听故事的小岛娃,总是缠着外公外婆给我讲奇闻异事。无论是外公的捕鱼趣闻,还是外婆的佛陀故事,都让我欢欣雀跃,百听不厌。
随着年岁增长、上学认字,我开始对“看书里的故事”产生兴趣。有一次,外婆带我出岛到高亭墩子一家理发店理发。那家店里摆着一长溜形形色色的小人书,我随手翻看几本,那些栩栩如生的图画、浅白易懂的文字,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眼球。等外婆理完了发,我还不肯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本本小人书。外婆问我,是不是想看。我点了点头。外婆说,这里书是给客人备的,我给你去别处找找。
外婆说的别处是村里一个习惯囤收废品的阿婆家。阿婆家门口摞着一个个比大人还高的废品堆,有破铜烂铁、废纸旧书等等,其中不乏一些别人丢弃的小人书。外婆和废品阿婆打了声招呼,便从中将破损不大的小人书挑出来给我。尽管有些书品相不好、甚至缺页进水,我还是如获至宝般捧回了家,迫不及待、如饥似渴翻阅起来。像《武松打虎》、《三打白骨精》,最早就是通过这些小人书知晓的。
到了小学三四年级,字数不多的小人书已经无法满足我对阅读的渴望,我好想看更多、更复杂、更有意思的书中故事。外婆说,我看村里的养虾塘人有时在看书的,我帮你去那里借借。
外婆去几家养殖户串串门,便给我带来了好几本《故事会》。里面的幽默故事,总逗得我“咯咯”笑;而那些民间传奇,又令我回味无穷,记得冯骥才的《酒婆》,最初就是在《故事会》里看到的。自此,我变成了《故事会》的忠实读者,外婆变成了我的图书管理员,村里谁谁谁买了新的《故事会》,外婆串门时看到了,总给我留个心眼,问问书的主人:“看完了,借我家益益看看呀!”外婆心地善良、又是个热心肠,往往一借一个准,还将借的品类拓展,连《今古传奇》《知音》等杂志也一并借来,垒在床头柜上,俨然成为了一个小书架,让我在外婆家度过的一个个寒暑假,增添了了阅读的充实和快乐。
借书总是要还,而长大的我开始渴求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书籍。不过,彼时家里经济状况不佳,书价又不便宜,外公外婆节衣缩食过日子,花钱买书,懂事的我也说不出口。外婆却知晓了我的心思,从裹得严严实实的钱袋子里,掏出了五元纸币,笑呵呵地对我说,拿去买书吧,喜欢看书总是好的。
其实,我早就踩好了买书的点——高亭安澜路的路边摊。平日来高亭采购生活用品,外婆带我常来逛这些路边摊。在外婆精挑细选、讨价还价时,我就蹲在书摊边,对着那些盗版杂书左翻翻、右看看,乐此不疲。等外婆买好东西,我只能依依不舍地挥别心爱的书籍,期盼着下次与书相会。连书摊老板都知道我是个只看不买的伪顾客。
这次,我手心捏紧五元纸币,眼睛瞪得像探照灯,把书摊上的每一本书都细细看清,经过半个小时的挑来选去和十来分钟的磨嘴皮子,终于选购了一本自认为性价比最高的书——二月河的《康熙大帝》,要价八元,实付五元,字小如蚁,书厚似砖。别看是质量颇差的盗版书,我可宝贝着呢,一段时间里,不是在手心里捧着,就是放书包里背着。外婆见了,取笑道:“以后娶书当老婆算喽!”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家乡岱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腾飞,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受益于社会发展,家乡的阅读资源也有了极大的丰富。县图书馆不光馆藏书籍琳琅满目,还推出了“你选书 我买单”“图书漂流”等特色活动;县新华书店不仅货品多、更新快,还是“浙江省公共图书馆信用服务平台”(简称“信阅”)的首批实体书店新书借阅点,让我们读者享受到借新书、看新书的非凡快乐。“微信读书”、“藏书馆”等阅读APP的盛行,更使我们读者可以随时随地在海量的资源中选书阅读。京东图书、当当网、孔夫子二手书、多抓鱼二手书等图书销售平台涌现,让爱书人能够货比三家、买到价廉物美的新书、二手书,将家里的书房塞得满满当当。我家的书柜、床头柜、电视柜、墙上置物架……早已都被各种各样的书所占据,而我还在不停地买买买、借借借,仿佛要把童年是的“没买到”和“没读够”补回来似的。
当我向如今已白发苍苍、行动不便的外婆,聊起童年的看书往事,谈起如今的书香生活,用手机相册展示美丽温馨的图书馆、城市书房、新华书店,以及我家里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书架和随处可见的书籍时,外婆不禁感叹道:“老辰光,你是书不够看,现在嘛,你是书看不完,变化大足嘞!”
可是,我亲爱的外婆,您知道吗,其实,最令我难忘的,还是您给我的童年带来的那座“小小图书馆”。是“外婆图书馆”里的那一本本书,引领我踏上钟爱书籍、乐享阅读的美妙旅途。
 

 
 书香情缘——我与图书馆的故事
 
文/谷均
 
 
上世纪80年代初,我还是个青涩的中学生,学业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未来在我眼中就像雾蒙蒙的海面,一片迷茫。就在那时,我第一次走进了岱山图书馆。它隐匿于安澜路县文化馆一楼,如同藏在海岛小巷里的神秘小灯塔,刹那间点亮了我黯淡的内心。对我而言,这里绝非仅仅是堆满书籍的地方,而是我心灵的避风港,是我探索世界、叩问人生真谛的隐秘窗口。
    初次踏入,一股浓郁的书香扑鼻而来。馆外,阳光穿过带着海腥味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斑,蝉鸣此起彼伏;馆内却格外安静,仅有几个学生或坐或立,翻书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我怀揣着好奇与敬畏,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缓缓踱步,手指轻轻滑过书脊,仿佛触摸到了知识的脉络。
    书架上的书籍琳琅满目,涵盖经典文学、现代科技、历史典籍、艺术画册等,应有尽有。在文学书架前,我随手拿起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封面上保尔坚定的眼神吸引着我翻开了书页。很快,我便仿佛跟随保尔走进了那段热血又艰难的革命岁月。保尔家境贫寒,遭受战争伤痛与疾病的折磨,可他凭借顽强的毅力,一次次战胜困境,始终坚守着为理想奋斗的信念。读到他修铁路时不惧严寒饥饿,累倒后仍坚持劳作,我深受感动;看到他残疾失明后,仍不向命运低头,拿起笔继续战斗,我内心被深深震撼。
    这本书为我注入了努力的动力,让我明白困难就像炼钢的大火,唯有坚持才能百炼成钢。与保尔的经历相比,我学习上的压力实在不值一提。它如春雨般润泽了我浮躁的心灵,让我懂得在成长路上要为梦想奋力拼搏。
 
由于,我在酒坊中学就读,前往高亭变得极为不便。随着学业负担日益加重,基础薄弱的我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泥沼。寒假时,我再次来到高亭图书馆,急切地寻觅能慰藉心灵的书籍。这时,鲁迅的《朝花夕拾》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轻轻取下并翻开。
    书中,鲁迅以深邃又温情的笔触,记述了往昔的诸多经历:百草园中生机盎然的花草虫鱼,是他童年的快乐源泉;寿镜吾先生的课堂上,朗朗书声尽显少年的勤勉;长妈妈虽规矩繁多,却满是质朴的关怀,还为他寻来了心心念念的《二十四孝图》。从这些回忆里,我真切感悟到人生的起伏。鲁迅身处旧时代,社会动荡,家道中落,求学之路艰难坎坷,远比岱山变幻莫测的海浪还要波折,可他始终未曾放弃对知识的追求和对社会的思索。他以笔为刃,剖析人性、批判黑暗,即便困境重重,依旧心怀希望,砥砺前行。
    中考结束后,等待成绩的那段时间,我焦虑万分。于是,我又来到岱山图书馆,在文学书架上翻出一本朱自清的《踪迹》。打开书,一篇篇饱含感情与思考的文章扑面而来。读到《匆匆》里“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这几句话如重锤般敲击着我的内心。我恍然惊觉,自己以前太过在乎别人对成绩的看法,却忘了珍惜成长的每一刻时光,许多宝贵的日子在焦虑和迷茫中悄然流逝。
    阅读这本书后,我顿时清醒过来,明白成绩虽重要,但绝非人生的全部。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从生动的文字里感受生活、磨炼心态,学到的智慧以及对时间和生命的珍惜,都是我一生的财富。在图书馆安静的角落,我仿佛与自己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对话,内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在岱山图书馆,我还参加过不少活动。有一回,图书馆举办阅读分享会,我鼓起勇气报名上台发言。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海岛书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当我开始讲述自己对《老人与海》的理解时,紧张感渐渐消散。老渔夫面对巨大的挑战,即便最后没捕到那条大鱼,但他始终坚持,让我深刻理解了什么是勇气。台下书友们听得认真,这让我成就感十足。这次经历让我变得更加自信,也让我深知分享自己想法的重要性。
    在岱山图书馆看书的日子里,有许多令我感动的瞬间。记得有一次,我在图书馆的角落看到一位老人安静地看书,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完全沉浸在书里的世界。那一刻,我突然领悟到,看书不仅是为了获取知识,也是让自己内心平静的一种方式。老人的样子让我感受到,书能跨越时间和空间,与每个人产生共鸣。
    时光匆匆,岱山图书馆历经数次扩建,在2003年9月迁至县文化广场西边。它早已融入我的生活,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这里,我的视野不断拓宽,对生活的理解也愈发深刻。每一本书都像是一位智慧的长者,引领我思考、感悟人生,陪伴我茁壮成长。通过阅读,我逐渐明确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和目标,曾经的迷茫与困惑已悄然远去。
    如今,已步入中年的我,回首往昔,那些在图书馆度过的岁月,宛如一部无声的老电影,在脑海中不断放映。每一本书都是一位智者,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为我答疑解惑,指引方向。我深知,无论未来我走向何方,岱山图书馆那束知识的光芒,都将永远照亮我前行的道路,让我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不忘初心,奋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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