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月
 
□周江川
本以为“秋”不会来，却不曾想“秋已过半”，中秋都已将至。
这炎热蒙住了人的眼，锁住了人的心，困住了人的腿。七八月的时光仿佛都是静止的，无论眼前的世界如何彩虹，却多在镜像中。夏日，倘若再不离去，这个世界也就变得陌生了。
九月还在酝酿应该把夏日的思绪存放在何处，雨就来了，带着“秋”。秋雨把所有夏日的念想都带入泥土中，竟然悄无声息地汇集成了涓涓的思念。
一场秋雨一场凉，四季没有变，接踵而来，变得是心情。
秋来，八月十五也就要来了。
人总是有许多无理由的伤感，不管是御风而来，还是随手中烟雾而去，若影若离。伤感中若是带着思念，就会有些凉，如秋月的淡漠与宁静。人在漂泊，思念也只能跟着飘零。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真正地看见了海上的明月，而人又在何处？
来东海岱山岛工作的第一年是七月中旬，八九月过的很快，有繁忙的工作，时间就会长出翅膀来。幸运的是十一的假期，竟然给批了下来。那年十一和十五在一起。
一千多公里的路，没有计算好。驱车进入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进入了农历八月十四。
当把车停好后，一个身影慢慢走了过来，皎洁的月光下，我认出来是父亲。秋夜有点冷，父亲说不冷，他有来回走动。小区有两个大门，他不知道我们会从哪个大门里进来。于是午夜12点过后，两个方向他就来回的走动。虽然相隔不远，但也走了两个小时。
在高速路上，过了12点，我们就没有和父母联系。想着他们年纪大了，早点休息，也就说了句：“不知道几点才能到，爸妈你们睡吧，不要等了。”
父亲的焦急阻挡住了秋寒，父亲的开心让我的内疚微微舒展。秋月很亮，可以让目光穿透夜空远一点，让父亲一眼就看见了我们，感谢秋月！
母亲和满桌的菜在屋里等。
母亲的高兴和父亲不同，饭桌上，她一直都在说，仿佛要把满屋子都装满她的喜悦。不过，母亲时不时看向父亲的目光中，有丝丝的责备和哀怨。或许，母亲是担心父亲会着凉吧。
饭后，母亲让父亲和我们都泡泡脚，热水早准备好了。
人生有很多遗憾，而这些遗憾的根源往往都是在可以去做的时候，却没有去做。
父亲把脚放进脚盆里的时候，我突然想，几十年来我没有给父亲洗过脚。常年在外，见面都很少。当父亲接过我递给他的擦脚毛巾时，我蹲下身，准备给他洗脚。我的手触碰到父亲的脚时，他把脚微微往后一缩，好像受到了“惊吓”。
我笑笑，没有抬头看父亲的表情。只是微微用了点力，把父亲的脚缓缓按在水中。我给父亲擦脚的时候，父亲显得有些拘束和尴尬，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对我笑笑，像一个大孩子开心时的微笑。
母亲对父亲的“不满”终于还是被她倒了出来，母亲心里是藏不住事的。
当父亲走进卧室的时候，我听见母亲轻声说：“昨天农历十三是我的生日，你都忘了。”
农历八月十三是母亲的生日，这一天，我忙着开车，忙着兴奋，忙着看秋色，却把母亲的生日忘记了。本来计划昨天到家给母亲过生日的，到了家，只想到了饭菜，却忘记了祝福，难怪母亲望向父亲的眼神含着幽怨。
父亲轻声道：“对不起，我这一天担心儿子他们的安全，竟然把你的生日给忘记了。明天补上，你不要生气了。儿子能平安回到家，就是你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本想敲门进去，给母亲说句生日快乐。但是，我的脚却无法移动。
母亲嗔怒道：“那就原谅你了，不过明年，你不能忘记了。”
父亲轻笑，没有言语，我想他是在点头。父亲没有等到第二年给母亲过生日。
今年中秋，母亲在身边，想想该给她买件什么礼物呢？这世间，父母往往能牢记孩子的生日，而孩子有时却会忘记父母的生日。
有些事，在能做的时候，一定要去做，不接受任何借口。
“子欲养而亲不待”不是一句古训，而是一份刻在心底的遗憾和悔恨。
中秋将至，能回家的一定要回去，一同看看秋月，团圆才是幸福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