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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的意象或遥想那片海


                                                            岛的意象或遥想那片海

                                                                                 闫 语
 
 
说起蓬莱,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蓬莱仙境和八仙过海的故事,仿佛有八位衣带飘飘各显神通的仙者正在我眼前一一飞过。当我和一位朋友说起时,朋友笑着说:“你说的蓬莱在烟台,我还知道一个叫蓬莱的好地方,就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岱山!”接着,在朋友饶有兴致地描述中,我搭乘想象这只快艇,已经乘风破浪般穿行在岱山的万顷碧波中了。
在一天中最美的傍晚时分,如果你来到蓬莱十景中最美的“鹿栏晴沙”,在漫天寂静中,打开深藏在海天之间的月光宝盒,一轮火红的夕阳,顷刻间就闪现到眼前了,那么近,那么真切,那么光彩照人。这时,在如火如荼的天空中,飘来了几朵浮云,在夕阳的浸染下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又像是一群羔羊在云深不知处流连忘返。夕阳的余晖洒在沙滩上的时候,沙滩立刻变成了调色板,一头头竞相涌上岸来的海浪,吞吐着蓝色、白色、黄色、橙色和红色,似乎瞬间就化身为彩虹之蝶,沿着海岸线翩翩起舞。清代诗人刘梦兰曾写下“一带平沙绕海隅,鹿栏山下亦名区,好将白地光明锦,写出潇湘落雁图”的诗句,仿佛所有的时光都是可以描摹的,仿佛诗歌的耳朵可以听见正在迁徙的各个往昔:当海凝固成岛屿,所有的意象都是一种无垠。而正当你沉浸其中、心醉神驰之际,夕阳已经悄悄躲到了岛屿身后,只剩下一处稻草搭建的亭子,一个天然的剪影,映照着空荡荡的沙滩,也衬托着海天之间或一动不动、或慢慢流淌的云影。渐渐地,天空转变为最初的蓝色,不战栗,不妖娆,不慌不忙,在海与天的千年对视中,那彼与此的遥遥问答,那酣畅淋漓的生死相依,让你义无反顾地和漫天无措的岁月,携手迷途。
如果此时你和我一样,正在聆听恩雅的音乐,那份空灵,那份神秘,将与音符的岛屿一起,在脑海里烙下深深的印迹。东海蓬莱岱山岛,也是一段旋律,弹奏,吟唱,然后在我的耳朵里迅速铺展开来,仿佛一幅画卷,画卷里,一叶小舟荡漾,小舟上的一个人,对着千古眺望。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古老,甚至还有些空旷,我知道,还有更多的瑰丽没来得及被填充和书写,还需要收集岛屿的故事和岛屿的面庞,需要海水的颜色、古镇的斑驳以及时间的形状。
相传,西元前219年,到底是哪一天,现在已经无从知晓,毕竟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那一年,有一支船队,在方士徐福的带领下,出海寻访蓬莱、方丈和瀛洲三座神山中的仙药,以实现秦始皇长生不老的愿望。这是史书中的记载,至于它是美丽的传说,还是确有其事,我不知道。但是,朋友告诉我真的有一个蓬莱仙岛,它就是岱山。自唐朝起,岱山岛就一直被历朝历代称作“蓬莱乡”,星罗棋布的岛屿,犹如朵朵莲花散落在碧波东海之中,俨然“海上仙境”一般。
唐代诗人李白,求道访仙时,多次经过岱山海域,在他的《莹禅师房观山海图》中,曾写下经过东海蓬莱岱山时的印象:“蓬壶来轩窗,瀛海入几案。烟涛争喷薄,岛屿相凌乱。” 另外,唐朝的陈陶、罗隐,元代的吴莱,明朝的郑真等,都曾为岱山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赋之作。而以诗词吟诵蓬莱美景最多的当数清代道光恩贡生刘梦兰了,他所作的“蒲门晓日、石壁残照、南浦归帆、石桥春涨、鱼山蜃楼、横街鱼市、衢港渔灯、竹屿怒涛、白峰积雪、鹿栏晴沙”的《蓬莱十景》诗,几乎囊括了岱山的美景奇观和风土人情。这么美丽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宋代诗人苏轼的身影,一句“兰山摇动秀山舞,小白桃花半吞吐”更是把绝无仅有的景色浓缩成一串脚步,陪伴着人们去见证海岛上世事与光阴的并肩行进。
从传说和史料中走出来的岱山,万亩盐田是它与生俱来的咸涩滋味;野生大黄鱼是它形散而神不散的一桩盛事;古朴典雅的民居就是深夜里那一抹光亮,穿透截然不同的来生和今世;偌大的海洋博物馆,上百种贝类和鱼类的标本,无不在重新擦拭日子,回到最初的岸边。
岱山人以岛为家,以海为田。清晨,渔民们驾驶着渔船,迎着点点霞光从四面八方奔向大海。傍晚,在夕阳染红的海面上,那由远及近的点点帆影,在一声声唱晚的渔歌中,满载着一天的劳累和喜悦,停泊进古老宁静的港湾。这时候,贤惠的女人们就会为归来的男人温上一壶酒,在袅袅炊烟里煎炒着一个又一个分外简洁也分外幸福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有海风吹拂,有海鸟飞过,在潮起潮落间,微醺的脸庞也如往常一样,卸下了一天的疲惫,枕着亘古的涛声安然的进入梦乡。
就这样,在没有世俗的顾虑和干扰中,东沙古镇穿越时空的迷雾,大踏步地向我们迎面走来了。据说,三百多年前,凭借盛产大黄鱼这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东沙镇以渔盐兴市,从而商贸也得到了快速发展。民国时期的《申报》也曾有过这样的记载:“东沙角一隅,居民三千,大小店铺四百余号,其商业密度实为罕见”。但是到了上世纪中叶,因为大黄鱼资源的急剧衰落,东沙古镇的时间似乎也停止了,然而屹立于古镇大街小巷上的众多百年建筑,在星辰的交相辉映中,成为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也在向人们诉说着古镇昔日的繁华。
走在古镇幽静的小巷里,一种熟悉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回荡着,仿佛是时光在斑驳的围墙上滴落的声音,仿佛是石块与缝隙中倔强生长的小草在窃窃私语,仿佛是古老的阳光正在小巷里悠闲地散着步,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你自己的脚步声。这时,一位坐在院门前晒太阳的老人正温柔地注视着你,你微笑着向老人走过去,攀谈起来。老人说的乡音你听不懂,而你的普通话也因为老人的听力下降成了盲音,可你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远离了喧嚣都市里的截然对立,没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火花四溅,你安然地走在一条古老的小巷里,这里没有装扮,没有欺骗,没有上,也没有下,有的是海岛人家最根本的从前以来,有的是大自然最古老而原始的脸庞。
岱山是“海中之洲”,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岱山成为多元文化的过境地和交汇点。岱山还是“东海活鱼库”,是全国十大海洋渔业重点县之一。而我最喜欢的还是“蓬莱仙岛”这个名字。当然,对于岱山,阅读与体验不是一回事,效果也不一样,就像第一次纯净如水的情感,无疑是每个人最基本的表达。岱山是一个词。蓬莱也是一个词。这是来自时间之书的暗示吗?当我在纸上写下岱山,就开始了对它的遥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也如莲花般开落。而我终究没有去到那里,是因为在遥想的空间里,我一个人的岱山被众多人的岱山遮挡了视线吗?
一个人对一座海岛的遥想,或者一座海岛携带着一个人,在文字和图片中开始一段漫长的旅行,沿途的岁月与其说是时间自身写下的象形文字,不如说是彼此的对视,当纷繁的事物互为背景,所有推移的距离都可以供人穿越。是的,遥想岱山就要深入岱山这个词自身。就像要写鹤,你必须要进入鹤本身或成为鹤的倒影。作为遥想中的岱山岛,那些若隐若现的时光和灿烂的历史,和蓬莱这个名字一样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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